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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橋︱高原上的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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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時,某一年的元宵夜。
都城南京處處張燈結彩,興奮的民眾在大街小巷穿行,觀賞各個街巷的街坊們制作的各式花燈。猜燈謎的、賣小吃的、唱戲的、耍雜技的,整座城如滾鍋一般喧鬧。
突然,竹子巷裡亮起瞭耀眼的燈光,一個巨大的花燈緩緩升瞭起來。這一年是猴年,竹子巷的居民特意紮瞭一個高達數米的大馬猴花燈助興,這個大馬猴花燈高處的燈火比房子的屋頂還高,而且手大腳大,極為顯眼。巷子裡的年輕後生抬著巨大的花燈,慢慢向著大街行進;市民紛紛湧向竹子巷附近試圖一睹馬猴花燈。竹子巷成瞭這一年南京元宵慶祝最高的高潮,竹子巷居民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但誰也沒想到,這個大腳馬猴花燈給竹子巷居民帶來瞭巨大的災難。
宮中的馬皇後聽說瞭大腳馬猴花燈,氣不打一處來。她幼年生活貧苦,未能纏足,一直被人在背後笑話大腳。大腳馬猴,這不就是暗指自己嗎?如此大不敬,如何能放過?在她的要求下,皇帝降旨,竹子巷居民膽敢侮辱皇後,全部發配邊疆。
竹子巷居民轉眼就莫名其妙地要流落邊地瞭。上意不可違,竹子巷居民匆匆收拾行李,揮淚告別祖祖輩輩生活的南京城,被軍士押送著向著未知的遠方走去。
高原上的南京人
祖先來自南京竹子巷,這是中國西部邊陲很多地方居民世世代代流傳的傳說。這一傳說按歷史研究者的眼光來審視,其實細節未必一定準確——南京並不存在一條叫做竹子巷的巷子。馬皇後因大腳馬猴花燈受辱將竹子巷居民發配邊疆正史上也並無記載。盡管如此,他們的祖先來自南京,卻是事實。
從貴陽向西往西不到一百公裡,就是安順。和省會貴陽的繁華嘈雜相比,小城安順靜謐得多,雖然擁有貴州最知名的景點黃果樹瀑佈,但甚少有遊客在安順城裡遊覽。隻有每天早市時,市場上絡繹不絕的叫賣聲、還價聲才讓這座城市顯得有些人氣。
和省會貴陽的繁華嘈雜相比,小城安順靜謐得多
這幾乎是歷史跟安順開的巨大玩笑,明朝初年貴州建省時,省會曾經遊移不定,在貴陽和安順間挪動瞭數回才最終定於更靠東的貴陽。就此貴陽登上發展快車道,穩居黔地第一大都市。安順,即便城內的文廟和武廟上的精美石雕都昭示著這裡一度的富庶和重要,也終究由於行政級別的降低,逐漸變成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城瞭。
作為三線建設時期的重要軍工基地,稍加留意,就可以發現安順的與眾不同——城裡不少白發蒼蒼的老人說一口道地的普通話,反倒是他們的子女不時在普通話和貴州話之間切換。這裡曾經是中國軍工的011基地,負責生產殲擊機和教練機。至今在安順公交車裡,居民閑聊時還分“廠裡”和“城裡”。
不過可能“廠裡”人不知道的是,600多年前的明朝,安順就已經迎來瞭一批從南京來的開發建設者。
安順周圍的鄉村地區風光秀麗,地勢也相對平緩
安順周圍的鄉村地區風光秀麗。在地無三尺平的貴州,這裡卻相對地勢平緩。每到春夏季節,大片綠色的田野在遠處石灰質的山峰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青蔥,就如江南一帶的風光一般。在田野中則是一些石頭房子壘成的村子。顯眼的是,這些村子中往往有著高瘦的石砌望樓,在幾公裡遠的地方就能看見。
在這些地方的集市裡則會時不時撞見身穿奇怪服裝的女子,她們衣服以斜襟素色衫為主,頭上裹著頭帕,頭帕裡精心梳著發髻,仿佛是從古裝戲裡走出來的一樣。
當明朝接收瞭元朝的領土後,不少地方的人口都已經幾乎被消滅殆盡。在北方,河南、河北都成瞭人煙稀少的荒蕪地區。南方各地人口損失也相當慘重。尤其西南地區,由於元初采取山地壁壘戰術拼死抵抗蒙古入侵,長期的拉鋸戰讓原本富庶的屬地人口凋零,西南邊地更是情況慘淡。
明朝初年,中國剩餘的人口主要分佈在江南、江淮、山西、湖廣等地,而正是這些地方,成為瞭明初主要的移民輸出地。在明初的移民浪潮中,中國大約15%的人口被遷徙到故鄉以外的地方,作為總括江南江淮地區的南京省,則是明初大規模移民計劃的核心。
所謂南京省,指的是明朝的南直隸省。元朝兩淮一帶大部屬於河南江北行省,江南則屬江浙行省。明朝初年建立南直隸省,以南京統領兩淮,後來又把元朝江浙行省的北部地區,今天上海、蘇州、無錫、常州、鎮江一帶人口密集,經濟繁榮區域拆給瞭南直隸,明朝以南京為中心,政治經濟文化都執南方牛耳的南直隸形成。南直隸地區在明朝時常以南京代指,以至於有“南京省”的說法。
而在這場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有組織移民中,軍戶移民占據瞭舉足輕重的地位。整個移民活動中,軍事屯田移民要占去其中三分之一。
明朝軍事方面采取世襲軍戶制度,軍戶子弟身為職業軍人,一般情況下不能脫離軍籍。軍戶駐紮在遍佈全國的衛所之中,起到駐軍和開荒屯田的雙重作用。
為削弱本地勢力,明朝設立衛所幾乎都使用外地兵員。有所謂南方軍戶派到北方,北方軍戶派到南方的做法。南京省作為人口大省,又居於中國中東部的核心地區,離開需要設置大量衛所的各邊疆地區都很遙遠,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衛所兵士的一大來源。
明洪武14年,公元1381年。朱元璋命令沐英統帥30萬大軍從南京出發,前往雲南平定元朝梁王勢力。順道在貴州進行屯戍。安順設置3個衛,2個守衙千戶所。部分軍戶就此定居貴州,再也沒有回到南京原鄉,成為屯堡人的祖先。
屯堡儺戲
這些生活在安順的屯堡人,是這次移民的活見證。盡管生活在雲貴高原,由於自然條件不同,生活方式有瞭些改變。即便如此,無論是門前的木質雕花門樓,還是頗似江南儺戲的當地地戲,仍然傳承瞭南京祖先的風俗習慣。和幾百年後的三線建設者們一樣,屯堡人也搭起瞭內地與邊地的文化交流之橋。
真正的雲南人
如果說貴州居民中明確來自明朝軍屯已不在少數,隔壁的雲南則更和軍屯息息相關。現今大部分雲南漢族居民都來自明初那場規模浩大的大移民。當年的軍士和傢屬,正是跟著沐英將軍一路從貴州西行,通過兩省交界的勝境關進入雲南,掃除瞭蒙古梁王的元朝殘餘勢力,讓雲南徹底成為中國一省的。
但是他們並非最早進入雲南的中原人。在這些明朝將士入滇前1000年,這裡就已經有瞭連接中原大地和極邊西陲的橋梁。
內地進入雲南的第一個大城市就是曲靖。19世紀開始,法國試圖從越南向雲南擴張,滇東重鎮曲靖也是法國人活動的領域。這座被法國人稱作Kutsing的城市最引人註目的毫無疑問是大街小巷的招牌。
曲靖不少的招牌和招商銀行的招牌字體比較像,非常特殊,介於隸書和楷書之間,粗壯中有種笨拙的可愛,在別處很難見到。在這奇怪的字體背後,則是一段早期中原和邊地交流的故事。
曲靖市爨碑體
公元405年,一位住在今天雲南曲靖附近的年輕貴族去世瞭。他死時年僅二十三歲,生前也並沒有在史書上留下哪怕丁點的蛛絲馬跡。 在他去世一千多年後的1778年,記載其生平事跡的一塊石碑於曲靖出土,這位本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年輕貴族這才重新為世人所知。 他有個極為獨特的姓——爨,全名爨寶子。
爨寶子有一個親戚,時代比他稍晚一些。逝世於446年,享年61歲。他名叫爨龍顏,史書中同樣也找不到他。爨龍顏死後12年,他的兒子們為他立瞭一塊大碑,並由同宗爨道慶撰寫碑文,這也是他曾經在世上生活過的唯一證據。美國商標查詢
《爨寶子碑》
根據《爨龍顏碑》和《爨寶子碑》中關於爨氏傢族的記述,他們傢祖先是楚國人,出身高貴,乃是楚令尹子文的後代。祖宗斑朗繼承瞭祖宗事業,後來先後前往河東(山西)、中原發展,衍生出有名的史學世傢班氏傢族,班彪、班固等人即其後代。漢末因采邑在爨,以爨為氏。後來在魏時族人爨肅官任尚書仆射、河南尹,他的後代進入今天的雲南。
史書中對爨氏傢族的記載,卻和爨碑上的記錄又有抵牾之處。 東漢班傢顯赫一時,但是史書上並沒有對於班固後代的記錄,傳下後代的是他的弟弟班超。班超的孫子班始因殺害公主被腰斬,兄弟棄市,班氏傢族自此銷聲匿跡。雖然無法排除班氏傢族的旁支被封於“爨”地的可能,但是整個譜系存在著難以回避的缺環。
早在戰國時期,魏國即有大將爨襄。因功被魏惠王賜田十萬。當時魏國首都正在河東安邑。如果按照《爨龍顏碑》說法,爨氏當時離漢末得姓還有好幾百年,爨襄與他們實應並無關聯。在爨肅之前,南中地區已經有瞭爨氏。漢末爨習已經是建伶令,而且已為“方士大姓”。爨肅後代遷入雲南要想取代當地爨氏就算不是完全不可能,也屬小概率事件。種種跡象表明,爨氏傢族遷入南中並做大的歷史相當久長,他們是地地道道的“南中大姓”一員。
所謂南中大姓,指的是從漢末開始在南中地區嶄露頭角,自稱為中原南下漢人後代的幾個傢族。成員主要包括“四姓五子”,即“焦”、“雍”、“婁”、“爨”、“孟“、”董”、“毛”、“李”氏傢族,最主要的聚居地是建寧,也就是今天的曲靖和滇東一帶。曲靖地處四川雲南早期交通路線的要沖,直到唐朝,從四川入雲南的主要通道仍是經過今天四川宜賓一帶,即由雲南最東北的豆沙關進入昭通,再沿著山谷南下進入建寧。
建寧遠離滇池洱海,自然條件並不好,本地土著勢力很弱。這塊荒涼的土地卻給這些中原南下的居民足夠的發展空間。他們將帶來的中原文化傳入雲南,奠定瞭未來2000年雲南逐漸成為中國一部分的基礎。
公元339年,南中地區發生瞭歷史性的霍孟火並。孟彥縛霍彪降晉,接著孟彥又被李雄所殺,引發霍、孟兩傢的大規模武裝沖突。經過慘烈的戰爭,霍孟兩傢同歸於盡。
南中地處偏遠,東晉無暇顧及,就封瞭剩下的爨氏首領爨琛為寧州刺史。 爨寶子生活的時代,南中爨氏獨霸的格局已經基本塵埃落定,到瞭幾十年後爨龍顏的時代,爨龍顏碑裡面更說爨氏“獨步南中、卓爾不群”,爨氏自此世代掌控南中地區的統治大權,並且勢力向著南中腹地發展,一舉囊括滇池、洱海,直到唐朝天寶年間爨氏政權被新興的南詔取代為止。
這些在2000年前就進入雲南的南中大姓在後來的歷史中早已灰飛煙滅。他們留下的碑刻卻穿越瞭千年時光,構築起縱貫歷史的橋梁,讓今人得以進入古人的世界。

山間鈴響馬幫來
中原和雲貴高原的聯系始自戰國時期莊蹻入滇,一直到清朝雍正年間改土歸流才徹底將高原統合。在這漫長的歷史時期,除瞭歷次大移民外,商隊建立的經濟橋梁對高原和中原交通貢獻更是功不可沒。
雲南的土質以紅土為主,大大小小的紅土山山巒疊嶂,中間的石林喀斯特地貌坑坑窪窪得觸目驚心。但是在高速公裡路上行進,一路上逢山開隧,逢谷架橋,就連陡坡上也有類似棧橋高架橋。如果閉上眼睛不看車窗外的景色,可能會以為一路都在平地上行進。
然而,歷史上,雲南的貿易路線高度依靠馬幫馱運。其中最有名的物資是茶,從雲南南部的產茶區向北運送茶葉的馬幫,讓這條貿易路線有瞭茶馬古道的名字。
曾經的茶馬古道一部分,當年的馬幫牽著馬在山間尋路通是相當困難的
不過,對雲南當地來說,與茶同樣重要的是鹽。茶尚且能從較近的地方獲得,甚至能夠販賣給青藏高原上的藏民獲利,但雲南歷史上的食鹽卻高度依靠內地供給。早在宋朝,中原政權就通過向邊地羈縻豪酋贈送鹽或者進行鹽米互市來維護邊疆地區的穩定。
艱險的運輸條件,以馬幫馱運的傳統方式讓鹽在這些偏遠地區價格極度高昂。宋朝賞賜豪酋時經常有賞鹽一百斤等記錄,這當時的重賞在今天看來近乎不可思議。南宋在西南邊陲買馬買糧,更是直接以鹽作為支付方式。一百萬斤鹽可相當於錢七萬餘貫。
1954年拍攝的電影《山間鈴響馬幫來》中,盡管時代相差千年,邊遠地區吃鹽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裡面的奸商在山區賣鹽,售價高達5萬塊1斤。按當時人民幣的價值大約可以買到36斤白粳米。直到政府組織的馬幫到來,鹽價跌成瞭1萬塊4斤,隻合原來的20分之一。
高昂的物價並不能全怪商人的奸猾,當年的馬幫行走商路,動輒數月。中間風險重重,意外、疾病、劫匪都可能使馬幫蒙受巨大的人貨損失。就算是高價銷售的商人,也不能保證貨源一定充足。
今天,隨便走進一傢玉溪、普洱、西雙版納的商店,物價即使仍有波動,但是和內地相差並不大。同樣,茶、芒果、煙草等當地的特色產品,在內地也可輕易獲取。載著成噸貨物的大貨車來來往往,完全取代瞭舊時山間馬幫的角色。這方便的背後,則是先民前後耗費數千年構築的交流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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